顽家沈敬东:温柔的反讽 

朱利安•斯托拉布拉斯 (考陶德艺术学院现当代艺术教授)          


即使按照中国的政治波普的标准,沈敬东的态度、风格和题材的结合也处于一种极端的中立的形式。如果这些人物具有童话般的品质,像沈所说的那样,这些故事中的坏人都很可爱。这种处理甚至延伸到了真正的“怪物”,如斯大林和希特勒的国防军步兵。如果连十字架上的基督看起来都很可爱,而且与沈通常活泼的形象相比,只是有点沮丧,这是在向最不可能的主题传播昆斯式的肤浅,同样的效果是所有的内在性都被排除。昆斯的铜像玩具(比如令人难以置信的绿巨人)与沈的雕塑很相似,尤其是圣埃克苏佩里的《小王子》。和昆斯的一些雕塑一样,卡通人物站在主角的肩膀上,比如蟋蟀吉米尼对着匹诺曹的耳朵低声说话。在昆斯,无论来源是多么流行,甚至是低劣,审美的区别是通过对材料、颜色、形式和表面质量的精细分级的判断来保持的。虽然沈创造了他自己的表现形式,但这种区别站在不稳定的土地上。在它们的可爱中,感受到了Sianne Ngai在渴望拥抱和虐待之间的摇摆:哦,你太可爱了,我真想把你都吃掉!沈的人物形象有一些可食性的东西,尤其是那些微笑着排着队的士兵,仿佛要在鸡蛋里浸一下。这种结合的总体结果是一种浅显、媚俗的艺术风格流行,或许流行直白的风格,这种风格会让沃霍尔脸红。

这种民粹主义的简单是如同往常伴随而来的。不仅在昆斯而且在村上隆,奈良,达明安•赫斯特和许多品牌传播策略,有着相似的企业文化和涂鸦。这些都是相互关联的,需要尽可能广泛地推广品牌——产品适合所有口袋,包括明信片、贴纸、手提袋和T恤,其中一些与杂志和时尚品牌合作。符合这位涂鸦作家对这个标签的过度宣传,沈敬东在他的“沈敬东到此一游”(这是对传奇人物基尔罗伊的呼应)展览中提到了这个标签,他把印有这个口号的贴纸和海报贴满了展出城市的每个地方,包括威尼斯。沈说他希望他的角色能像米老鼠一样受欢迎。和许多街头艺术一样,一种不苛求的人文主义盛行。沈谈到他的作品时说:“人就是人。肤色不重要。制服不重要。这里预示着一种乌托邦式的平等,在这种平等中,政治和敌意已被废除,人们可以问心无愧地放纵自己的品味。这种态度与政治波普的起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政治波普是在对中国悠久的人文主义传统的反感中上演的,一些著名的艺术家开始“清理”这一传统。

这里有一种任性和精心培养的天真,是可爱的逻辑伴生。沈的“英雄”们都经历过黑暗的时代,是由他们形成的,有些人也参与了他们的创作。毛和雷锋被帝国主义伪造,日本法西斯主义和内战,胡志明的共同努力抑制种族灭绝的反殖民主义的反抗力量。但在这里,它们似乎都被孩子视为友好的玩具或卡通人物。沈说,即使是军人,也不应该被视为“讽刺或政治”,而应该被视为人性的另一个、幽默的一面。政治流行中的微笑,往往被夸大到隐含而错乱的程度,在这里很难读懂:它只是它看起来是什么。

不过,也有一些对批评的不太含蓄的引用:展览的主题是“好兵从艺记”,是不是指雅罗斯拉夫•哈谢克所画的著名步兵斯威克?斯威克通过夸张而愚蠢的随众行为破坏了权威。[雅罗斯拉夫·哈谢克:《好兵帅克与战争中的命运》,译。塞西尔·帕罗特,威廉·海涅曼,伦敦。沈在纽约中国艺术馆的展览中提到的“单向度的人”,肯定是指马尔库塞对商业攻击语言、思维和主观性的描述。[赫伯特·马尔库塞:《一维的人:先进工业社会的意识形态研究》,毕肯出版社,波士顿。对于那些坚持冷战思维框架的人来说,这本书可以解读为对共产主义宣传的批判——在他漫长的军旅生涯中,沈一直致力于共产主义宣传——以及共产主义与一种强加的、受控制的消费文化的奇怪联盟。然后,可爱变成了神秘的面具,人物空洞的黑眼睛变成了对不同意见压制的记录,也确实是对所有个性和内心生活的记录。

但是,在这次展览中,沈将他的才能运用到英国文化的各种象征——阿尔弗雷德大帝、亨利八世、查尔斯达尔文或约翰列侬身上,会有什么影响呢?他们是很多变的。没有人知道阿尔弗雷德长什么样,我们的描述强调权贵高于人物。在这里,沈的卡通渲染似乎是一个温和的转变,类似于一本瓢虫书中烧蛋糕的故事。而名人的实验对象,通过最小的视觉线索识别出来,已经被打上了品牌,被掏空了,这样的效果也没有冒犯性,有时还带有狡猾的幽默。女王看上去满面笑容,弯腰驼背,头戴王冠,身穿一件羊毛衫,戴着一条项链。这就发挥了人们对皇室的固有地位的看法,即皇室既普通又特殊,既像也不像他们的臣民。正如汤姆·奈恩在他对英国皇室的经典研究中所说,他们“外表平凡,但意义非凡”,将世俗与大众崇拜、过去、国家和家族道德相关的更广阔的民族精神领域”结合起来。事实上,女王可能会在王冠的衬托下穿上毛皮大衣,佩戴大量珠宝,看上去常常很乖戾,但沈做到了这一点,仍然吸引了很多人。

  在19世纪资产阶级伟大的肖像效果是最严格的,特别是与严重,平淡但强大的特殊个体,呈现在小说和传记散文在巨大的细节,富有表现力的举止和视觉特征(见,例如,约翰·科利尔的1883达尔文的画像)。正如佛朗哥•莫雷蒂在其对阶级文化的分析中所指出的,为了产生一种客观的严肃性,世俗事实的堆积使得人们很难想象其他选择。弗朗哥·莫雷蒂:《历史与文学之间的资产阶级》,韦尔索出版社,伦敦2013年,第96页。旧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和习俗已经融化成空气。尤其是对那些欺骗回顾维多利亚和帝国时代怀旧而自豪。

  丘吉尔是一个特殊的例子,因为他的形象结合了国家传奇、贵族、名人和政治的元素。他是一个成功的自我推销者和自己的“品牌”种植者,沈固定了两个最著名的组成部分:著名的雪茄和斑点领结。摄影师卡什对丘吉尔在拍摄肖像时的姿势感到失望,声称在丘吉尔试图揭开面具时,他从丘吉尔手中夺过了雪茄。保守党特立独行的名声,至少在英国长期腌制的神话,最近受到挑战,特别是在光的黑色生活物质运动:我们如何读沈固定凝视的作品,了解丘吉尔尖锐的种族主义和保卫帝国,他的武装镇压罢工者和制造商在孟加拉遭受饥荒。在格雷厄姆·萨瑟兰的肖像中,丘吉尔的形象是一个令人难忘的老人,渐渐消失在木质镶板中,高傲的昂起的头与脆弱的内在性并存,丘吉尔对此非常反感,以至于把它烧了。过多的外表似乎不太可能与他培养出来的,以及在他身边培养出来的,个人和政治上的例外主义更合拍。

  对于Ngai来说,可爱的吸引力是基于观察者和对象之间不平等的权力关系。它颠覆了“崇高”的模式,在“崇高”中,观众被敬畏和震撼,取而代之的是拥有和消费的领域。作为具有非凡个性的英雄,艺术家们通常试图让自己凌驾于这种效果之上,并通过暗示为观众做同样的事,而这种可爱也可以反弹到他们身上。正如马克思关于艺术的辩证法所写的那样,客体为主体而创造,同时主体又为客体而创造。因此,对沈浅薄、闪亮的玩具世界的颠覆性指控,是为了削弱其独特性,并暗示(孩子可能会这么说):那就是你,没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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